离奇也是刚刚康复,想着去青楼里找个妹妹好好舒缓舒缓心情,他才走到离府门口,就看见宝贝儿二人要出来。

  一看见她们母子俩,离奇的拳头都攥紧了,想到自己昨日受苦皆是因为这个晦气女人和她的小野种,他便恨不得上去找他们的不愉快。

  事实上,他也的确这么做了。

  离奇走上前,拦住了二人的去路:“你们这是要去哪里?没有允许可不能擅自出府。”

  宝贝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,薄唇微启:“让开。”

  不知怎的,离奇觉得有点凉嗖嗖的,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:“你神气什么呀?不会是又想对我施展什么巫术吧,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,也就只有你这种无所事事的贱女人去苦心钻研。”

  骂了一通,离奇觉得也算给自己讨回公道了,根本没把宝贝儿冷若冰霜的模样放在眼里。

  宝贝儿感受到被自己牵着的小手有了轻微的抖动,低头对离俞说:“别。”

  离奇已经中招一次,要是再来一次,难免要惹麻烦。

  此时街上也有不少百姓,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一起,交头接耳地对着宝贝儿指指点点。

  几年前她怀孕与离家断绝关系,后被赶到乡下已经是家喻户晓,也成为了很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,如今又回到离家,必然会再次引起注意。

  “这就是那宝贝儿?不是说被赶到乡下了吗?怎么也没变黑,根本看不出来。”

  “切,离府表面上与她断绝,肯定暗中还是在帮扶的,不然她怎么还能过得这么好,看来真是个白眼狼!”

  “你们看看,孩子还好意思生下来,换了我直接吊死算了,真是够不要脸的,主动勾引男人的烂女人!”

  “真是不守妇道,离家有了这么个闺女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真不知道离家为啥还把她接回来。”

  “你别说,就这女人毫无羞耻之心,还拖累了家里的同辈的声誉,也是离家心善,不然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。”

  “就是就是,你看看她那样子,哪里有半点感恩的模样,有妈生没妈养的货色……”

  ……

  恶毒的咒骂声不绝于耳。

  宝贝儿是不在意这些的,于她而言,离奇包括整个离府都只是跳梁小丑,至于百姓的话她也没办法左右,她只要自己和孩子过得开心就行。

  然而离俞不是这么想的,他对着那些恶意揣测的人大喊:“你们胡说八道,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,我不许你们这样说她!”

  他平时的声音都是奶萌奶萌的,这时候严肃起来,根本没有震慑到别人。

  人群中有人不禁笑了起来:“哈哈哈,小娃子,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小杂种?没爹的那种,你居然还维护这个女人。”

  离奇自己不敢惹宝贝儿,却不代表他不能煽风点火,他还不知道昨天自己的痛苦其实是离俞带来的,现在还觉得他是软柿子。

  只见他环抱着手,一副看戏的模样:“哟,大家看这小野种还学会护短了!”

  平日里嘴碎的都聚到了一起,叽叽喳喳的,这种高门大户的秘闻,一般都只是悄悄说几句,可他们偏偏拿准了离家不会帮着宝贝儿,此刻越来越恶毒的话从她们嘴里蹦出来。

  “哎呀,得亏是个男孩,要是个女孩,长大以后还不得跟她娘一样,是个小贱蹄子?”

  “诶王大娘你别说,就算是个男孩,长大了照样没出息,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娃!你可得看好你家妮子咯!”

  ……

  离俞不管再早熟再懂事,到底是个孩子,他自然听到了那些话,眼里也布上了一层雾气,那模样看着十分惹人心疼。

  宝贝儿蹲下,与他平视,露出了一抹微笑:“俞儿,你小时候娘亲教过你,为什么别人会无缘无故辱骂你?有时候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,而是他们嫉妒你。所以我们就不要理他们,我们做好自己好吗?

  其实娘亲不在意这些,这里人多,你的功夫得藏好,以后保护娘亲,好吗?”

  后半句是虚声讲的,连离奇都不会听见。

  离俞一听,很乖地点了点头,就当没听见这些人说的话,他永远都相信娘亲。

  宝贝儿对这个孩子也是有感情的,再说了这些人说话的确太膈应人,若不是她害怕出手会招摇过市,离奇早就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了。

  将离俞哄好,她站起来,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,只剩下冰冷:“离奇,你煽风点火的同时,别忘了我目前也是离家的人,你这么做损的是离家的名声,你和离萱一个都跑不掉。

  再说了,你恐怕是忘记昨晚中毒后万箭穿心的痛苦吧?这里人多,我不介意哪天再让你体验一次,到时候我可不手软。”

  宝贝儿还是讨厌这里的人嘴巴太碎,否则她根本不会理会离奇,更不会跟他说这么多废话。

  想到昨晚自己中毒,离奇感觉自己都打了个冷颤,那的确是他没想到的,他一向爱面子,居然还要求着宝贝儿给他医治。

  正是因此,他才处处为难宝贝儿,就是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。

  “你在威胁我?行啊,昨日是我大意了,你这些阴毒的招数在我这里根本不值一提,还妄想以此来要挟我,没门!”离奇好像被踩中尾巴的狗,气到跳脚。

  宝贝儿冷眼看着他:“最后一遍,让开。”

  被这么多人看着,离奇虽然被她盯得发毛,有些发怵,但还是硬着头皮呵斥道:“小贱人,看我不打死你!”

  说完,他伸出手,重重地朝宝贝儿打去,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下,离奇突然感觉吃痛,他的手腕被牢牢地钳住,根本动弹不得。

  “离少爷这是要做什么?”说话的人正是南宫尉迟,他本是想来离府逗逗他未过门的王妃,谁想居然还有人敢动他的人。

  南宫尉迟说这话时嘴角带笑,可眼里却不见半点笑意,他无法想象,要是那巴掌落到宝贝儿脸上,离府会受多大的牵连。

  “嗷——王爷、王爷手下留情——”他力度很大,离奇本就没有怎么练过武,如今只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断了,连忙服软。

  南宫尉迟松手,再趁机借力将离奇推倒,狠狠地砸在地上。

 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离奇,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凌厉,眼神像刀子一般能把离奇活剥了:“离少爷,宝贝儿如今很快要成为本王的王妃,你这样做似乎不太合适吧。本王想来应是上次来离府说的话不够明确,才让你有了些误会,嗯?”

  他尾音上挑,吓得离奇连忙应答:“是是是,都是误会、都是误会,千澄也算我的妹妹,离府都很尊重她的!”

  宝贝儿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

  她看着离奇的两副面孔,只觉得恶心得反胃。方才是她轻敌了,没想到离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还敢出手。

  同时,宝贝儿也感受到了“摄政王妃”这个名头有多好用,她眼珠一转,心里有了打算。

  下一秒,南宫尉迟一把将她搂入怀中,紧紧地把住她的肩膀,怕她疼也没怎么用力。

  宝贝儿愣了愣,下意识就要推开,却又想到自己刚刚的想法,最终推的动作转化成了在他腰间暗戳戳地揪了一下。

  感受到自己腰间痒痒的,南宫尉迟少见地没有排斥,反而觉得她此刻肯定气鼓鼓的,可爱极了。

  “这人谁啊,还挺帅的!”

  “那不是摄政王吗?怎么和宝贝儿这小荡妇在一起?”

  “还用说?肯定是这贱人把王爷勾搭上了,想混个妾当当,不过还带着个拖油瓶,估计连通房都嫌她太老。”

  “王爷好像在替她出头?天哪,王爷难道没听说那些传闻吗?还是被这小狐媚子骗了!”

  ……

  南宫尉迟的到来,无疑让一众百姓们都冒出了疑问,他们虽然平日里见到王爷的机会不多,但见来人穿着低调不失华丽,器宇不凡,再加上离奇的反应,多多少少能猜到是个权贵。

  南宫尉迟听到她们的话,心里有些烦躁,他都想不清为何宝贝儿还能忍这么久。

  他淡然地看向地上哀嚎的离奇,说的话十分客气,语气却只让人觉得充满压迫感:“离少爷,想必刚刚百姓有什么误解,来,劳烦你给大家解释解释?”

 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,离奇虽然心中有些不服,却没办法顶着摄政王的压力,自己缓缓爬起来,然后面向百姓。

  “今日的事情呢,是个误会,宝贝儿一直都是我妹妹,我们的感情也很好,让大家误会了,属实对不住,都散了吧!”他挥了挥手,生怕这些人再不走,南宫尉迟极有可能让他当场下跪。

  虽说离家在朝廷的位置也不低,可他本人比较没有什么成就,跟摄政王硬拼,就是他的不懂事了。

  大家伙听到他这话,边说着没意思,也就自己散了。

  要是还呆在这里,万一这些大官们真的闹起来了,他们估计就走不了了。

  离奇今天丢了个大脸,他自知理亏,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,给南宫尉迟请退便夹着尾巴进府了。

  事情解决了,南宫尉迟的手还放在宝贝儿的肩膀上,他挑了挑眉,还是拿开了。

  这时候,他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揪着,低头便看见离俞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:“爹爹!”

  他这么一叫,连宝贝儿都懵了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
  南宫尉迟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,他伸出手揉了揉离俞的脑袋,嘴角已经勾起一抹弧度:“小鬼,可不能乱叫人哦。”

  离俞眨眨眼,指着他精美的衣服:“你是不是很有钱?”

  “嗯……可以这么说。”南宫尉迟想了想自己收藏的那些珍宝,也算价值连城了。

  果然,这小子面露喜色,差点蹦起来:“娘!爹有钱,他养得起我们了!”

  宝贝儿只觉得脑瓜子疼得厉害,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怎么会养成认爹的习惯呢?

  她有点尴尬,虽然自己方才的确想要利用人家,但也不能这么直接吧,离俞这样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教的呢。

  “呃……不是,我没有跟他这样说过……”宝贝儿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,完全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。

  她转头对着离俞,皱着眉,但语气并没有很严厉:“你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,娘养你这么多年,你居然因为一点小钱就认爹了,没出息!”

  她平时极少说这种玩笑话,离俞越发觉得自己及时认爹是正确的决定了,看,娘亲都变得可爱起来了!

  “可是娘亲,我们都快没有钱了,爹有钱呀,他可以带我们去吃好吃的,还可以帮我们打跑坏蛋,最棒了!”离俞的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。

  宝贝儿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,若不是她是当事人,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虐待这家伙了。

  南宫尉迟见她脸都微红的样子,觉得有些新奇,况且离俞说得对,他完完全全可以养他们,别说吃吃喝喝了,整座酒楼盘下来都不是问题。

  既然没有地洞,那宝贝儿只想尽快逃离这里:“谢谢王爷今日替我们解围,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
  她正要拉着离俞离开,就见南宫尉迟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一样,对着离俞说:“最近酒楼里好像上新了许多菜品,什么白斩鸡、糖醋大虾……对了,小俞想不想吃?”

  离俞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,站在原地不动,说话时嘴角都要流口水了:“真的吗?娘亲……”

  “可我们不是才吃过东西出来的吗?”

  他转过身来跟宝贝儿撒娇,摸着肚子一副委屈的样子:“没吃饱……”

  宝贝儿想到早上的白粥和馒头,最终向这二人举起白旗,大不了日后再想别的法子还给这男人。

  南宫尉迟今天的心情也颇为不错,原本只是来找宝贝儿说说话,谁想到还收获了一个“儿子”。

  虽然他的确不是特别喜欢孩子的人,不过离俞总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,更别说这小子还这么会做事,他能不欣喜嘛。

  到了京城最火热的酒楼,饶是还没到中午,就已经来了许多客人,这家的菜品都很好吃,每日的客人都是络绎不绝。

  小二一眼就认出了南宫尉迟,接着便很聪慧地带着三人来到了二楼的独立小餐桌,周围都用篱笆围起来了,还有透气的窗户,能欣赏到长安街的风光。

  宝贝儿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,原来“包房”这个概念不是后世才有的,想来也是,权贵嘛,总要有些特殊待遇。

  接过菜单,南宫尉迟知道宝贝儿肯定不会点菜,便直接给了离俞。

  离俞捧着有他脸大的竹制菜单,一脸期待地看着南宫尉迟:“我可以随便吃吗?”

  “当然,不过小屁孩可不能浪费,不然揍你!”说完,他挥起拳头,假装很凶的样子。

  离俞朝他吐了吐舌头,便将目光放在菜单上。

  看着南宫尉迟和离俞之间的互动,宝贝儿叹了口气,也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坏。

  菜刚上来,餐桌上便安静了,宝贝儿和南宫尉迟吃饭都不怎么说话,离俞则是胃口大开,“埋头苦干”起来。

  突然,宝贝儿刚往嘴里塞了一口鱼肉,便听见下面有人在呼救,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动乱。

  系统也警铃大作,宝贝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,但也将筷子放下:“你们先吃,我下去看看。”

  说罢,她头也不回地便往楼下走。

  南宫尉迟挑眉,他看着宝贝儿的性子也不像多管闲事的,不过这时候他自然不能若无其事地坐着。

  “小家伙,你先吃,爹下去看看怎么回事,呆好别出来。”

  离俞头也没抬就应了句好,这样的情形他已经见怪不怪了,反正娘亲就喜欢救别人。

  一楼,客人们都涌到了一处,宝贝儿好不容易挤入人群,便看见地板中央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男人。

  那男人不仅吐白沫,还全身抽搐,眼睛一直往上翻,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也不敢上前。

  这样的症状一看就是食物中毒,之前在村子里,也有人误食野生菌而出现这种情况,她并不陌生。

  宝贝儿立刻上前,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那人的手腕上,还没碰到,就被一道声音阻止。

  “你你你……你谁啊,别碰他!”说话的人穿着暗红色长袍,矮胖矮胖的,长得倒是挺和气。

  人命关天的时候,宝贝儿不准备理会他,于是这人有些恼羞成怒,准备上前把她的手拿开。

  “刘掌柜,你若碰到她一下,几根手指碰到了,便剁掉几根手指怎么样?这酒楼是不是也该换一个掌柜了?。”南宫尉迟从楼上走下来,扇着扇子,脸上没有半分笑容,眼里满是凌厉,说出的话让刘掌柜胆战心惊。

  宝贝儿刚来离府,掌柜的没见过她的真人,以为是哪个三流小大夫,自然不放在眼里。

  不过他却认识南宫尉迟——堂堂的摄政王,一见来人竟是他,僵持在半空中的手便讪讪地收回去了。

  “原来是摄政王,有失远迎。不过王爷您看,鄙人正要派店小二去二方医馆请大夫来,不然这……”刘掌柜奉承地笑着,脸上的横肉堆成一团。

  这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二方医馆里的大夫妙手回春,此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他们,要是宝贝儿没把人救活,那他这酒楼可就开不下去了。

  宝贝儿确定了病情,便找解毒剂的同时,一边冷冷地道:“二方医馆离这里有两条街,等大夫过来,此人怕是都已经能埋了。”

  见她拿出一个小瓷瓶,刘掌柜下意识想阻止,却被南宫尉迟打断了:“掌柜的,这位姑娘是很厉害的大夫,人治不死,不如卖本王个人情,让她试试?”

  刘掌柜眼睛一闭,现在南宫尉迟说得好听,他也就顺着台阶下,哪里还有什么怨言。

  宝贝儿又拿出银勺,将瓷瓶里的解毒剂倒出来半勺,给那男人吃下。

  “你、还有你,过来帮我把他翻个身。”她随手指了两个看戏的男子,对方略带犹豫地走过来,将地上的男人翻过来。

  她双手交叉,按压男子的背部。

  不一会,原本还奄奄一息的男人,突然又吐出来一口痰,那痰是黑红色,看着十分吓人。

  男子慢慢恢复正常,也醒了过来,接着便是男子的家属赶过来,之后的步骤也不关宝贝儿的事。

  做完这一切,系统总算跳出“任务完成”的图标。

  掌柜都看呆了,他原本还不相信,看男子能站起来并且还能说话,也不得不相信宝贝儿的功夫。

  他意识到她不是普通大夫,立马小跑过来,笑得满脸皱纹:“多亏了姑娘,否则宾客还会以为是鄙人的酒楼出了问题,鄙人也逃不了干系。请问姑娘贵姓?”

  宝贝儿本来也不是真的想救人,她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,不过要是不救治,系统便会扣除她的药材。

  所以她也算当成一项任务来完成,至于是不是无意中救了刘掌柜一把,她还真不想知道。

  刚刚耗费了一些心力,她也有点累了,便没搭理刘掌柜,而是径直回了二楼。

  南宫尉迟自然也是随着她的脚步回到包间里,留下刘掌柜一边处理剩下的事情,一边懊悔。

  要说这世间最不能得罪的,便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好大夫,人活在世上,总会生病。他现在就无比懊恼,怎么刚刚一着急说话就不过脑子了,更何况还是摄政王身边的人……

  当然了,宝贝儿根本没在意他的心理活动,毕竟刚开始救人的时候,也有很多人质疑。